【山伢子】

    山伢子当过兵，对越自卫那年，他到过越南，但没跟越南兵交过手。他们正
准备开上去的时候，来命令说，撤退。于是就撤退了，不久，他退伍回到了山湾。

    山伢子在部队，跟一个卫生兵很要好，长期的耳濡目染，他也知道了一些医
学知识。

    就因为这点知识，到后来竟引出了一段令他铭心一辈子的故事。

    这故事就发生在几年前的秋里，那日，村里老耿的独女小芹洗衣裳落了水，
待到捞上来，气息也没了，心跳也没了。

    村人皆凄恻：「小芹」，「小芹」。

    山伢子刚从集里回来，见说，便飞也似地跑来，也不顾男女的许多不便，扑
上去嘴对嘴便吹，又解开扣子按小芹鼓鼓的胸脯。吹吹，按按，按按，吹吹，直
弄得热汗淋漓……

    好不容易，小芹的脸渐渐有了红润。

    众人都长长「嘘」口气，身子顿觉轻了。

    正这时，斜斜里挤来个倔老头，刚才麻子说，女儿小芹让人揉胸脯子了。他
慌来，一见，真是。顿时，火冒了五丈，也不声不吭，上去就对半跪着的山伢子
啪地一记耳刮子，很响亮。山伢子被扇得懵了，还没弄清楚是咋回事情，脸上已
火火地灼人，及立起，见倔老耿又一掌挥来，忙一闪，众人清醒过来，急急拉住
老倔。老倔骂：「日你娘，你这牛（流）氓，想女人想疯了，怎不按你妹子去。」
山伢子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怒火中烧，上去一挥手，一掌过去，被众人拉住了。

    山伢子凶凶地瞪瞪老耿头，重趴下看了看小芹，有吹了一会，按了一会。然
后嘱人将小芹抬了，送山外医院。

    倔老耿却撒了一路的骂。

    事后，小芹闻知事情经过，羞愤不已，呆在家里哭了一日，也不理爹。

    一个月如弓勾的夜里，小芹悄悄把山伢子约了，到村南的麻栗树下，干很粗
壮，叶也稠茂，里头住了许多鸟夫妻。

    小芹说：「山伢哥，要不是你，我已是河里的鬼了。」

    山伢说：「哪里，有你爹呢，他有符咒能解你哩。」

    「伢哥，不甭生气……唉，我爹真是，恩将仇报……」

    「这没啥的，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再别说恩不恩的，这话硌牙。」

    「……伢哥……」小芹斜着身，倚着树干，一只手剥着树上的皮，声音很清
脆。

    「有事么。」「……」

    「没事咱回吧，看，天凉着呢。」山伢子说了，便转身要回。

    「哥，……」小芹一把拉住，「我想……」

    「啥？小芹，你别想多了，事过了就过了，别惦着，你爹的脾性我知道，不
过，你别太顺他，要不你怎会管得连游水也不会。」

    「嗯，那我……」小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咱回吧，小芹，起风了。」山伢子转过身，这时他觉得自己很有男子汉的
自豪，很英雄。

    「哥，我想……」

    「好啦，小芹，你别想得太多，真没啥的，把它忘了，啊。」

    「忘了？！」小芹轻轻叹了一声。

    那日夜里，月很细很淡，因此也很有几分苍凉。

    没几日，小芹嫁了。丈夫是小时候订婚的一个亲戚的儿子。

    嫁得很简朴，去的那日，山伢子正好去自己承包的山上桔园干活计。

    新娘新郎一前一后，皆穿得簇新。

    照面时，小芹喊一声：「山伢哥。」

    山伢子应了一声，却莫名其妙地觉得鼻子跟往常不一样，就在与新娘四目相
接的当儿，山伢子蓦然读出了那目光里融了浓浓的怅惘与艾怨。

    在桔林干活，山伢子感到了从所未有的烦躁，脑子里反复出现小芹水淋淋的
身子和那个弯如弓勾的淡月。

    「我算得上真正的男子汉么？」山伢子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嘭」「嘭」，桔林里有把山锄掘得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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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明天 金币 +22 清香有余，味却不浓~ 2009-7-4 15:26
• 没有明天 贡献 +1 清香有余，味却不浓~ 2009-7-4 15:26

看完之后感觉文章应该再续一期啊，一方面折射出农村地区的急救知识的匮乏，封建的思想还要残留，要不是山伢子知道一点急救知识，估计小芹就这么没了：另外一方面也说出来山伢子的不解风情，小芹的欲言又止都看不出来啊，最后后悔有用嘛？

原汁原味,乡土气息很浓厚的一篇散文,或者说一篇小小说,文字畅顺,人物刻划很到位,
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倔老耿:封建,古板,鲁蛮;
山伢子:善良,朴实,木讷;
小芹:顺从,情窦初开,羞答答;

红心!

一如既往...
这个系列已经和冷兄的系列 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喜欢 很喜欢

木讷迂腐的山伢子,木瓜脑袋.怎么善良,清纯的女人,投怀送抱都不要啊?

好文!"土"得有味!
送红心!

非常佩服楼主想像力和描写方式，很有特色，一下把我给吸引了，让我看后联想很多。我觉得这就是楼主操练文字，创造出来的独特魅力，让人寻着作品文学的铺设而不断浮想联篇。